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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语:60多年前,博山有两位日籍医生,一位开了山下诊所,另医院,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,为博山人看病...今天介绍医院工作的池田伸大夫..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,我家从青州市庙子村搬到了黑旺铁矿南山宿舍区,与黑旺村仅一条小路相隔。南山生活区有两个单位,医院,一个是二采场。这里距北山生活区还有三里路,每天上学跑两个来回,都是上沟爬崖的小路,寒来暑往,我们风雨无阻地去上学。南山上学的孩子基本都是女孩,男孩只有我和池辉。他比我大一岁,比我高一级,虽然不在一个班上课,彼此也成了好朋友。池辉性格比较开朗,爱结交朋友,也爱好运动。他的耳后脖子上有一块大疤,他妈说是在博山托儿所打预防针时,酒精灯打翻了,被酒精烧的,从此落下疤痕,夏天比较明显。他在中国的名字叫池辉,后来回到日本叫池田辉。池辉的爸爸是日本人,医院做外科主任,医院的会计。他上有一个姐姐,下有一个妹妹。池辉的爸爸叫池田伸,日本大阪守口市木秀町人。他年随侵华日军来到中国,先后在哈尔滨、沈阳日本关东军警备队干步兵卫生兵,年日本投降后被国民党留用,在国民党师独立团任军医,年9月济南解放时被俘,然后被医院留用。年12月,医院,医院医院合医院,他是外科主任。年11月,医院做主任医师。医院工作期间,他兢兢业业,对病人热情负责,博得了广大职工和当地社员的尊敬和爱戴。他还积极参加社会公益活动,年淄河流域发生特大洪灾,他向灾区寄去了三百元人民币,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,后来经有关单位查找,方知是池田医生。上世纪60年代初全国大饥馑,黑旺一带山山岭岭只要能吃的,人们都饥不择食吃下肚去,所以,肠胃病非常的普遍且严重,医院求医者非常多,经池田手术治疗的病人比比皆是,每年都在上百例以上,没出过一件医疗事故。他的功德和医术,至今仍在矿区和当地农村流传。年,我的在二采场做车间主任医院。拍了[表情]光片后,池田指着片子对我父亲说:温主任,你的肺部感染很严重,而且还有比较严重的矽肺病。你以前干过坑道工作吗?爸爸说:是,在坑下采矿十多年呢。池田说:从现在起,你不能再抽烟了,吸烟将会引起严重的肺病,革命的本钱也就没有了。爸爸那时吸烟很凶,每天三包烟。听了池田医生的话,爸爸戒了烟,加上池田的精心医治,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,直至康复。由于我和小辉年龄相近,从最调皮的年代一起长大,上学放学都在一块儿,爬山下河抓鸟无所不干,成了一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好朋友。夏天,我们中午不睡觉,太阳晒得身上油光发亮,光着屁股在淄河里游泳,有一次险些被洪水冲走,为此我们着实老实了一段。医院门口有几棵桃树、梨树、杏树,都是小辉的爸爸亲手栽下的。到了春天,红花白花竞相开放,飘散着沁人心脾的花香,逗引着远道而来的蜜蜂,也吸引着我和小辉流连忘返。我们成天在那里吵吵闹闹,院长书记常出来赶走我们,不一会儿,我们又回来了。树上的果实不等成熟,我们就开始偷偷地摘着吃,到成熟时只剩下高枝上不多的果实了。我们俩望着高处的果实馋得不得了,就找来杆子把它们打落,每棵果树都是我们给扫的尾。池辉的爸爸很勤快,每天早早上班打扫卫生,把自己的科室里里外外打扫干净,等到其他大夫来上班时,他已坐在门诊或手术室看书了。因为与小辉是分不开的小伙伴儿,医院玩儿。医院,只有一个地方我不敢走近,就是小辉爸爸做手术的手术室,那里有一具骨骼标本,那骷髅非常的恐怖吓人。护士告诉我们,这是池田主任亲自用铁丝固定在木头架子上的,是用真人骨头做的,所以我心生畏惧。有一天的上午,我和小辉在树上爬上爬下玩得正开心,被他爸爸叫到了手术室。我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具骷髅,浑身便起了鸡皮疙瘩。手术室里器械很多,床是自动的,顶部有一个很大的无影灯,室内一股强烈的消毒水味。小辉的爸爸说:“来,我给你们检查检查吧。”我没明白过来,呆呆发愣,池辉说:“我爸爸让咱们把衣服脱掉,他给咱们检查一下身体。”我见小辉把衣服脱光了,我也脱光了。按照池田的指令,我做出了蹲、跳、卧、爬、滚、劈等动作,尤其让我感到好奇的是,他还用小锤击打我的关节,又让我躺在手术台上摸我的肚子、胸部和生殖器及肛门,从头到脚检查个遍,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。他说好啦,让我们穿上了衣服。他指着我的胸膛说:“你的身体很好,可以当飞行员。小辉吃饭不行,身体大大的不如你。”我问:“小辉能当飞行员吗?”他说:“小辉要当飞行员,就必须多多吃饭。”这是我第一次体检。那时,我家的生活水平能够维持吃饱就不错了,父亲一人的工资养活一家六口,饮食营养是谈不上的,跟小辉家的一日三餐根本没法比。为此,我怎么都想不通小辉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呢?有一件事可见池田家的饮食是多么的讲究健康。我和小辉一起上高中的时候,学校附近有个卖肉的食品站,有时候家里会让我们放学时买点肉带回家。那时候,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买白花花的肥猪肉,七毛二分一斤,光有钱没有肉票是买不到的。只有池辉一个人买五毛四分一斤的纯瘦肉,不要肉票。在当时来说,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。多少年后,我们才懂得大肥肉不利健康。WENG来了,我和小辉一块参加红卫兵战斗队,我们观点一致,大鸣、大放、大字报、大辩论,破四旧,立四新。我们还一块儿去串联,充当革命小闯将。串联到达博山时,他领我去了他的舅舅家,他舅舅送给我俩每人一枚毛主席瓷像章。我们还打算去北京接受毛主席接见,因为火车太挤,我们年龄小,根本挤不上去,只好作罢。我们黑旺铁矿是矿山重工业,工伤概率比较高,特别是外伤,断胳膊断腿的特别多。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池田是淄博市外科手术“一把刀”,名气很大,周边很多的伤员都慕名找他治病。他技术精湛,态度和蔼,乐于助人,口碑很好,有个村的村干部说他是活着的白求恩。文革中,池田夫妇都被打倒了,妻子是因为莫须有的历史问题,池田则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,夫妇俩饱受屈辱。造反派不仅在批判会上批斗池田,还押着他游街示众并抄了他的家,随后令他下放改造。他被下放到我爸爸的二采场干体力活,但是发生了工伤事故还是离不了他,医院做手术,做完手术再回到采场,就在翻车迎头干壮工。做工人的池田与众不同,他每天上班总是把单位发的劳保护品全部带上,用镐把挑着,有安全帽、水鞋、水壶、手套、口罩、毛巾等,全副武装,很有军人风度,一看就知道受过正规训练。他上班时引来无数人观看,在班上一年四季不进工棚,无论是刮风下雨,八小时全在外面,吃苦耐劳,从不偷懒。一个名医,这样子埋头苦干,工人们对他怎能不敬佩?有一次,我爸爸陪军代表肖敬德团长到生产现场视察,看到干活的池田,爸爸对军代表说:这位就是池大夫,非常的吃苦肯干,50多岁了和青年人干一样的活儿,从不缺勤也无怨言。军代表听后,马上指示造反派:不可对池田进行精神和身体伤害,另行安排工作,取消三八制轮班!就这样,医院。池辉WENG时应该上初中,却因为父母的问题无资格上学了,直到年,黑旺公社成立了高中,他才有机会去上学。那时候,我也因为下乡回城找不到工作,只好也去上高中,这样我俩成了同班同学。小辉初中没有上,全凭在家自学,上了高中,学习依然很好,他记忆力超强,过目不忘。我们每天要走十五里路到蓼坞去上学,步行一个小时,这一路,我和黑旺村的同学边走边听他讲《三国演义》。演义是章回小说,我听得如醉如痴,他口若悬河,出口成章。《三国演义》在当时属于“四旧”禁书,我也悄悄借了一本,将小辉要讲的下一回的诗句和内容记得清清楚楚,待第二天听小辉讲,讲得真是一点不差,我算服气了混血儿的聪明。年清明节,学校组织了扫墓活动。早上我没有吃饭就赶到15里外的学校,同学们却提前半小时向洪山烈士陵园出发了。我急忙赶队伍,一路飞跑,衣服全湿了,赶到50里外的洪山烈士陵园时,已经是十点多了。我刚刚站到纪念碑下开会的队伍中,就晕倒在地!一时间大家手忙脚乱,不知所措,只有池辉不乱,他说军旗是中暑了,让同学从自来水管接了水给我喝,我喝了水又吃了自己带的干粮就没事了。年的春天,我们高中班一伙男同学骑车去淄川城看区级运动会,想到夏天就要毕业了,他们就走进照相馆留下了这张珍贵的合影,后排左一是池辉。可惜,这张合影里没有我,因为同学们知道我家没有自行车,免得我尴尬就没有叫我。遗憾,我和小辉从小好到大,却没有一张合影留作纪念。那些年,黑旺一带方圆几十里,连一家照相馆都没有,至于个人相机,更是听说都不曾听说。高中毕业后,我和小辉在矿上干临时工,职工家属子弟一天才0.8元,临时工却是1.25元或1.48元。钱虽然很少,我们干得却非常起劲儿,小辉对我说:我们正在长身体,干活就是锻炼!我们比农村招来的临时工干的都多,多次受到领导表扬。工作之余,小辉就拿出一本日语小词典看,有时还自言自语地背诵。一本高等数学,他也经常翻看。我说高中都毕业了,还学什么,等着分配工作就行了。他只说自己喜欢。当时国内正在批林批孔,受“读书无用论”、‘’知识越多越反动"的影响,臭老九老师都被人们所蔑视,小辉却不受影响。年春季的一天,我见池辉没来上班,中午就去找他,正好半路相遇,他告诉我他要回日本了。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后,池田伸提出了回国的申请,批准后,小辉和父亲先走,母亲和姐姐妹妹随后再去。我一听就急了,赶紧劝他:“小辉呀,你爸爸妈妈现在已经恢复了名誉,你回日本干什么?听说日本生活很艰苦,正在水深火热之中。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民没有解放,我们要发扬国际主义精神去解救他们,你怎么还往火坑里跳呢?”他说:“手续都办好了。”我又说:“你既然要走,国家和政府会照顾你们的,凭证和工业券可以买到的确凉、涤卡布、手表、自行车等,你们可以带一些回日本。”他笑着对我说:“现在日本人喜欢穿棉麻和丝绸,的确良和涤卡只能做包装用品。手表是液晶的,用秤称着卖,买上一斤戴一辈子也戴不完。自行车就更用不着了,家家有汽车,吃穿更是不愁。我就是愁我的文化太低,没有文凭,回到日本找不到工作怎么办?”听他说这些,我认为简直就是头脑发热,信口开河,他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?他今天这是怎么啦?下午上班时间还早,池辉请我到他家坐坐,正好池田一家都在,我的到来,他们热情欢迎。小辉把我领到他的房间,拿出很多的信件和照片给我看,一张明信片是三维立体的,一个穿和服的美女,手一动,美女就会微笑着向你走来,像真人一样。一大摞照片全是油彩的,小辉说这叫彩照,我这是第一次见彩照,有小辉的爷爷、大伯、叔叔、堂姐、堂弟、堂妹等,其中一位老者抱着一条七八十斤重的大鱼,引起了我的注意,小辉说:这是我爷爷,是他自己出海打的鱼。家里的楼房,以木质结构为主。小辉说:日本经常发生地震,这是为了防震。家里有汽车、卡车、拖拉机,还有机帆船等,我大为惊讶,问这些都是公家的吗?小辉说:“全是自己家的,私有的,那里的百姓家家都是这样,楼房轿车都非常普遍。”我看到他大伯晒的鱼干满岛都是,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,真是开了眼界了。他的大伯是县议员,写的汉字很标准,来信一大半是中国字,我看到信上的称呼是池田次郎,小辉说:“这是我爸爸的名字,爸爸在家排行老二,是在家的称呼。”小辉说这几天我们可能就要走,搬家的时间还没有定好。我说,到时候我一定来送你,可是他家里却没有一点像搬家的样子。没想到,这是最后一次见面。当时,我们家已经不住南山生活区了,离他家有几里路。到了第三天上午八点,听说池田家要搬家了,我立即赶到他家,围在他家门口的人很多,汽车刚刚开走。十分遗憾,我没有赶上自己看得非常重的送行,十多年的发小、同学、好友就这样走了。人们脸上都带着十分不舍的神色,他们说:“今天早上来了汽车,我们才知道池田搬家,大家都是自愿来送行的。池田把用不着的东西全送给了大家,说作个纪念。"池田是个好大夫,在中国行医二十多年,救治了多少人已经没人说得清,但人们是不会忘记他的。池田和小辉回国后,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就搬去了张店。年我下乡时,去过张店她们的家,小辉的姨在看家,小辉的妈妈和姐姐妹妹都去了日本,此后我与小辉与他的家人再无联系。但是多年来,我对小辉对池田医生对他们一家一直难以忘怀,特别是退休后,年龄越大越是怀旧,对小辉的思念真的是“不思量自难忘‘’呀!池田一家回到日本后定居大阪。返日之初的几年,池田次郎一家曾两次到东京,与曾经在博山开办山下诊所的山下良平一家聚会,这是聚会合影之一。前排右一是池田辉,后排左一和前排左一是山下辉明、山下辉代兄妹。年复一年,多方打听,前几年终于有了小辉的消息,消息说他回到日本找不到工作,不得不在父亲的帮助下开一个诊所,从事中国的针灸、按摩、理疗以维持生活。此外还有种种传言,总之都是说他过得不如意,我听了半信半疑,因为以小辉的聪明才干,不至于啊!前些日子,我通过老同事吴敬玉,在推荐文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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